丁亥歲末,聞叔病逝;雖心有定數,也已意料,但細數昔日往事、翻閱陳年相片,卻難止淚水潺潺、泣聲啜啜。謹遵 父命,書奠文一,以表哀思,並抒己之情。
先祖少時,歷戰經亂;南勦北伐、東征西討,離家萬里,最終抵臺。甫登港都雨岸,卻仍未脫困難;移民輾轉,苗栗居安,憑藉雙手,創業維艱!建組家庭,繁衍不息,雖未嚐海味山珍、未住金銀寶殿、未穿絲綢貂皮、未飲瓊漿玉液,倒以溪流為友、山林為伴,和樂融融、歡聲四溢。天地宇宙之間,至高無上天倫之樂者,莫不如是也。花熟果落、物換星移,滋養茁壯、後輩成人。暫不談功成名就、且不論升官加爵,卻見頂天立地、恪守本份,無愧祖宗遺訓、家族門風。
吾叔 士文,譜名「吉虎」,乃喻勇猛剛強、力健而美;名字相襯,文武兼崇、八面威風。親人言道:叔幼之時,開朗活潑、樂天自得,其性難滅、反而討喜,悅己悅人、天真可愛,無不知足,此一思維不轉不變。少年之時,若逢困難、難被擊退,頑強向前、不輕言棄。青壯之時、投筆從戎,進入警界、服務人民,基層保防、不負眾望,盡心盡力、不懈不怠。事業小成,結婚生子,妻子持家,二女長成,一家四口,愜意如是。
叔善行走天下、遊歷江湖,親身體驗、滿載而歸;叔善廣結善緣、人脈寬廣,五湖四海,不乏知交;叔善笑口常開、逗趣他人,操琴高歌、談笑風生;叔善飲酒作樂、坦腹醉臥,引樽入口、一解憂愁。正所謂:「遙知天涯酒,能憶萬里人。」
人能憶、酒能飲,人方可長憶、酒不能過飲。叔飲酒致嗜酒,積習養慣,雖一快天下,卻折損軀體。曾經相勸,難以勒戒,似僅以此好,方尋安慰。近一二年,情況惡化,進出醫院,關前去來。吾等無不提心吊膽、寢食難安,百思不得其解,一善留歡樂於天下之人,有何繁多苦悶如此難解?
嗚呼!春節相見,嘻笑玩鬧;年末再見,癱臥病榻。令人於心何忍?於心不忍!叔病之時,意識不清,神情迷離,似幻似真,卻念念不忘著裝上崗。此時方能恍然大悟!叔之身軀非臃腫,蓋能挑重擔之人也;叔之臉龐非肥胖,蓋能吐樂於他人、吞憂於己肚者也。其背脊能靠、肩膀能扛,不失負責之心、認真之情。
嗚呼哀哉!幾經醫療、幾經挫折,幾經急救、幾經痛楚;激烈苦戰、未能取勝,失去生命,留下精神長存。無論何人,均難忘吾叔之笑容、體態、神韻、言語;更難能忘,是一虎收去吾等不快,降歡樂於世間,永遠正面闊步、積極向前。「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何不高舉心中之杯,痛飲一酒,以思親人?想必吾叔,能於九霄之上,告終杜康,從此不用酣觴。
謹以此文,表沉痛之哀情;并作詞曰:
「慨嘆一生衎樂,化為九道戕殘。
吞沒哀傷稱好漢,傾吐極樂消怨煩,乘風渡險灘。」
伏惟,尚饗!
姪查太元 敬筆
中華民國九十六年十二月十一日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