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資訊】
表演團體:實踐大學、國防大學管理學院崇廉合唱團、淡江大學合唱團、國立成功大學校友合唱團、心聲合唱團。
演出節目:《黃河.賴孫德芳.德弗乍克──實踐大學V.S.國民樂派》。
表演人員:歐陽慧剛指揮、Thomas Landshoot(大提琴)、孫越(朗誦)、巫白玉璽(男高音)、陳妍陵(女高音)、湯發凱(男高音)、翁誌廷(男高音)、郭宣均(琵琶)。
本文依據:民國97年12月11日下午7時30分於臺北市國家音樂廳。
【前言】
雖然學校老師不准假,沒法讓我提早到臺北閒逛調整情緒,但這場已期待四個多月的音樂會,可真是沒讓我失望;甚至,這是我至今聽過最感人肺腑的一場演出。
本來我一位親戚也要參與合唱團演出,但因故沒法上臺了,但我的行程依然不變,拿到了優惠票券,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臺北,準備參與這場盛會。本來一到中正紀念堂門口,還有些失落,牌樓下的「學運成員」們把嚴肅安靜的場所搞成了有如「福德坑」一樣的髒亂,兩廳院修繕工程也把莊嚴的庭堂弄得像工寮一樣,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也沒看到太多觀眾等待,讓我一度以為這場音樂表演將淪為「親友團的聚會」。
入得大堂,發現原來不是這麼一回事!大批觀眾湧入,票房成績可圈可點。本來我還納悶,怎麼我座位旁邊有那麼多的長輩寒喧問暖,而目標則是我正前方的一位老奶奶。百般思索之際,有一位長輩親切的聲音點醒了我:「妳好!德芳姐姐!」
喝!原來我前頭兒坐的正是鼎鼎大名的賴孫德芳女士!這位音樂界的前輩、軍樂界的導師,高齡八十六歲,就如此真實地坐在我前面,雖與她無親無故,但彷彿見證到臺灣音樂史一般,有些受寵若驚。由於賴孫女士是賴名湯將軍的夫人,不少軍界、婦聯會人士都到場致意了,前參某總長郝柏村、國防部長陳肇敏都來了(陳部長還差點兒踩到我的腳了),頓時之間,我也好像黨政要員一樣,融入了這場國民樂派盛會,聽著時代的呼聲、大眾的怒吼。
【外國視野、熱情展現】
不知是否位置緣故,整場音樂會聽起來弦樂弱一些,銅管強一些,或許是國民樂派的曲子總是充滿激情、活力,又洋溢著澎湃雄壯之感,所以總是覺得號角之聲顯而易見。
音樂會用西貝流士《芬蘭頌》開頭,表現十分平穩,音色不失質感,算是不錯的演譯。如前所述,銅管部分強而有力,充分將此曲的精神發揮的淋漓盡致,如歌的旋律也表現優美,相當精彩。
在這部管弦樂序曲之後,上場的是德弗乍克《b小調大提琴協奏曲》,由實踐大學客座教授、比利時人Thomas Landshool擔任獨奏。就技術而言,有些段落聽似節拍不穩,獨奏與樂團的接合點不甚完美,或許是練習不夠所致。甚至有段意外插曲,在某樂章時,因情緒太過激動,指揮竟將指揮棒大力揮出(全壘打?),發出一清脆聲響,震醒了所有人;或許,這也表現出指揮與樂團的激情,表現出樂曲的生命力。
獨奏家也以極高的技術、富情感的表現手法演譯此曲,處處從其音色聽到變化無窮的氣氛,且臉上無時無刻不帶著笑容與自信,看到這段表演,是相當享受且滿足的。
【國光、鋼鐵軍、藍天】
賴孫德芳女士今年已八十六歲,據廳內前來道賀長輩言語推測,賴孫女士應是最近過的壽誕,而實踐大學也特別安排賴孫女士三首著名的進行曲作品──《國光》、《鋼鐵軍》、《藍天》,以致敬獻意。
實踐大學特別規劃了約六、七人的擊樂小組,分持大鼓、小鼓、軍鈸,先作一段鼓號表演,再由樂團演奏出這三段扣人心弦的進行曲作品。《國光》是少數弱起拍的進行曲作品,家父最為喜歡,不但旋律好聽,歌詞更是優美,但因其起拍特殊,列隊行進時總是有人踏錯腳(一般強拍左腳、弱拍右腳,但《國光》以弱拍起,很多人搞不清楚)。
這三部作品,在旋律上都有很明顯的民族特色,相當難得;進行曲的創作,有其嚴格曲式,在一定的框框內,能加以變化的相當有限,故旋律是否動聽則相當重要,而又要在軍隊中普遍流行,則又得考慮是否通俗、簡單,要在那麼多限制中創作出動聽的軍樂,可見這些音樂界前輩,是付出了多大的心力。
傳統軍樂,以管樂隊或銅管樂隊表現,今用交響樂團演奏,又有另一風味。當小提琴組以G弦演奏出《國光》、《鋼鐵軍》、《藍天》的主旋律時,彷彿有一股暖流注入,更證明了軍事音樂也可以普遍成大眾共同欣賞的「高雅藝術」。當三首作品演完時,坐於我前方的賴孫女士起立向全場致意,卻見她雙眼流出了感激的眼淚,謙虛地揮手道謝,這是多麼令人動容的一刻啊!
令我感到較為遺憾的,是這三首軍樂雖然弦律很好,但歌詞亦佳,若配上男聲或混聲合唱,成為交響合唱,則應更能顯現原作氣勢。就像大陸軍方一些文工團一樣,經常以交響樂團加上合唱團演譯著名軍歌,效果很好,往後不防考慮。更何況,此次參與《黃河》合唱演出的,也有軍校合唱團呀!
不知陳部長是否能感受到這一畫面。想想看,對岸的解放軍,光是藝術文工團就比全臺公營樂團多上好幾倍了,甚至有「中國人民解放軍交響樂團」這一響亮的名字,假若國軍真的重視軍樂,就應該傾「國防部示範樂隊」全員之力,共同整理、發表這些軍樂作品,而且還要重視新創作,才能在軍事力量之外,也能於「軟實力」競技中有所突破。
【黃河在咆哮】
我重視的曲目,還是期待已久的《黃河大合唱》了。幾年前聽過實踐大學演出《黃河》,效果並不理想,樂評寫得委婉,實際上根本是出了很多問題。我心理上,是將這一次的演出,看作實踐大學「雪恥翻身」的一大機會。
兩百人的合唱陣容、八十人的樂團,果真沒令我失望,而且在國家音樂廳這樣的場地中,音色氣勢更能顯現,從〈黃河船夫曲〉的「嘿呦」一聲中,就知道實踐大學過關了。
朗誦者仍然是著名演員孫越先生,雖然孫先生年事已高,說話的反應速度並不快,有幾個朗誦段落出了較多的差錯,但是他那有磁性的嗓音、富情感的語調,仍然是相當動人的。比較辛苦的恐怕是指揮,必須要一邊顧樂團、一邊提醒孫越的朗誦,還要依「狀況」調整速度,而樂團也能適時的反應過來,也從另一方面考驗了整體合作的默契。
〈黃河頌〉、〈黃河怨〉的獨唱,二位演唱家已是熟門熟路,表現相當俐落,而且不用擴音設備,原聲表演,令我相當敬佩。但巫白先生在〈黃河頌〉末句「偉大堅強」,仍然飆出譜上沒有的高音,還是有過多炫技之感,不知上回在嚴良堃的指揮下照譜演唱,是否與嚴老的喜好有關?陳妍陵女士的〈黃河怨〉很有情感,能唱出受壓迫婦女的聲音,也表現出身段與面容,但若能在服裝上有所搭配則更好(穿著西式禮服唱此曲總是有些奇怪)。
另外幾首合唱曲,如〈保衛黃河〉、〈怒吼吧,黃河!〉,都表現相當成功!或許是合唱人數眾多之故,唱起歌來相當豪邁,而〈怒吼吧,黃河!〉的結尾部份刻意將合唱延長,又有另一種效果,這正是在不脫離譜稿意義下所作的另一種精彩詮釋,相當有趣。最後,樂團與合唱團返場再度演唱〈保衛黃河〉,結束了這完美的音樂會。
【結語】
聽完了這近乎完美的音樂會,帶著滿足之情返回臺中了,路途上滿腦想的都是當場所聽到的時代之音,口中還哼著「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的旋律。節目安排精彩,又有那麼多「時代人士」在場,真是不虛此行,但又有一股淡淡惆悵,心想這種組合、這種節目,恐怕是看一天少一天了,多少科班生是打從心底尊重這些前輩、這些作品呢?這些屬於中華文化的音樂瑰寶,又要如何傳播下去呢?
而實踐大學的《黃河》,某種程度算成功了,也獲得在場觀眾的喜愛,甚至有位老外激動的站起來股掌!但我心裡又有矛盾了,目前所演出的《黃河》,是中央樂團在文革時期的改編版,我經常與人說這道理,沒太多人搭理,有一位長輩還問我:「那他們(中央樂團)改得有道理嗎?」我馬上就回:「沒道理!」
深刻認識了這些作品,才發現原始文本所蘊藏的豐富寶藏,是多麼偉大、美麗,但如今積非成是,對於文獻版本投起「差不多」、「沒關係」的態度,是我所不能忍受的。就連我所透過管道,拿到此次實踐大學排練《黃河》的合唱稿本,也出現多種錯誤,這種在版本已經犯下的錯誤中還能產生的錯誤,咱們還能信賴嗎?
當然,此次聽《黃河》,我仍然內心充滿了激昂,好幾處差點淚流滿面,透過聲音想到前人歷史,總是感動的。但是,我們為什麼不認真對待這些文化產物,用更謹慎的態度在「好」的基礎上創造「完美」呢?我期待,真正原版的《黃河》,可以在最近被發表,讓老外們不止是站立鼓掌,甚至能跳上國家音樂廳屋頂!
雖然我不是很懂。。。這篇給我印象是報導而非從藝術層面切入,這是外行人也可勝任。請指教。。。
我希望多一點報導,讓大家都能初步閱讀認識,當這種習慣普遍開來,藝文風氣自然就提升了,何需在意是不是從藝術層面切入呢?我還習望,多一些外行人來寫,發表感想,這才是好的。
藝術的影響可以是輕鬆、讓群眾不知不覺中投入而還不覺。
報導有些沉重和悶。。
我不知道你的未來路線發展是走向哪一方面?藝術?文化?還是。。。把時間用在相關方面會累積成果。多指教。。。
滿難說未來會走什麼路,只希望能做即做,關懷一點精神資產,至少不使自己心靈匱乏,再求拋磚引玉。請賜教。
2009年11月1日賴孫德芳女士過世。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