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資訊】
演出節目：杭州愛樂樂團2021國內巡演．南昌站
演出單位：杭州愛樂樂團
演出人員：楊洋（指揮）、王雅倫（鋼琴）
本文依據：公元2021年9月15日下午19時45分於江西藝術中心音樂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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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對於江西的文藝演出，往往只有「魔幻」的印象。零碎的節目安排，不合適的擴音，突兀且毫無用處的「主持」，吵鬧雜亂的現場秩序，很難讓人想像這是21世紀的表演藝術情狀。然而，我終於有一個機會，在江西省——我的祖籍地及現在工作地，聆聽到一場「正常」且高水平的音樂會，即杭州愛樂樂團國內巡演的杭州站。
我先是在微信公眾號上看到江西藝術中心的推送，稱有一個教師節優惠方案，即入群報名後，可以人民幣100元購得位置較佳的票券。見到杭州愛樂將演出不少經典作品，我便盡快入群參加活動，期待著到南昌一飽耳福。
不過，劇院方對「好位置」的理解可能跟樂迷不大一樣。我取得的票券位置是3排15座，距離舞臺過近。而聆聽音樂會，最好是在劇場中間處（以該廳來說，大概是7-10排之間），以免聽到的音色過於直白暴露。但劇院方也是一番美意，加上靠樂團近一點可以自動忽略演出時奇奇怪怪的噪音，我也樂於接受。
其實上座率很低，有不少家長帶著幼童入席，而幼童也成為噪音的來源。據說甫成立的南昌交響樂團也有成員蒞臨，但演出前見該團有幾位成員在打量杭州愛樂使用的樂譜封皮，竟然有其中一位成員違反劇場秩序擅自上臺翻動中提琴某一席位的樂譜，研究封皮的材質跟印刷方法，被場務人員制止。竊以為這種行為實不可取，如果樂譜翻亂或有何損壞，進而影響演出，那麼誰該負責任？
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這次入音樂廳前竟然見到「黃牛」了！沒錯，江西這種表演藝術不發達地區，劇場前竟然有黃牛出現！貌似江西的文化事業出現了一絲曙光。下半場時，某位黃牛坐我旁邊（憑臉部印象），不知是不是票沒出掉故而自己觀看，他有時隨著音樂節打著肚皮頗為煩人，可是音樂奏畢他也很開心的鼓掌歡呼。這就很妙了！有些觀眾可能不理解劇場秩序或觀演禮儀，但也很樂意參加文化活動，那麼有關單位應該可以試圖調動出潛在觀眾的積極性並適當教育，以提昇區域內的文化風氣。
從「教師節優惠方案」來看，劇院確實有努力想著怎麼把演出辦得更有效果。而這次聽到的劇場廣播，通篇大白話、仔細解釋為什麼不要用閃光燈云云，也是最「接地氣」的語言。然而，本次音樂會沒有節目單，許多觀眾或許不知道要演些啥，也不知道「樂章之間不能鼓掌」的慣例，導致掌聲此起彼伏破壞音樂連續，也是有待加強的層面。
說回演出。我上一次看杭州愛樂是在2014年，那時樂團很年輕，音色比較張揚。這次一聽，雖然銅管還是略有個性，但「整體性」強化多了。
開篇《唐．璜》交響詩令人驚豔，弦樂主動積極且張力豐滿的音色打下良好基礎，木管的各個段落頗為出彩，一下子就把現場情緒給推上去了。但如果觀眾沒有那不適宜的掌聲亂入，那幾乎是一次很棒的聆聽體驗。
格里格《ａ小調鋼琴協奏曲》由王雅倫擔任獨奏。首先留意到劇場終於用上了史坦威琴，雖然我不是史坦威的信徒，但比起之前在該廳聽見的不知什麼品牌的琴，好得實在太多了。之前用的琴，甚至有演奏者要求加擴音，把整個音色平衡搞得很糟糕。如今不用擴音，原汁原味，舒適怡人。
獨奏者的炫技精彩，尺度拿捏得宜，完全沒有現在某些流派的暴力亂砸，以「如痴如醉」來形容聆聽體驗也不誇張。倒是感覺樂團在這個作品的熟悉度略有欠缺，有些銜接段落不大明快，法國號也有細微的冒泡。（演畢後，王雅倫又返場加演一首，但我不知道曲目名稱……）
下半場的主菜是《天方夜譚》，撇去幾個小段落稍微鬆散以外，整體的戲劇張力非常足，小提琴、單簧管的獨奏段落給我非常深刻的印象，銅管及打擊樂器的力度炸而不吵，終於能在江西藝術中心體會一把「掀翻音樂廳」的舒爽經驗。同樣，觀眾不明所以的掌聲，以及手機的聲響（提示音及錄影回放），是這次《天方夜譚》的遺憾，途中至少有一位小提琴手及一位中提琴手，在噪音出現時把眼神飄向觀眾席，看得出來情緒受到影響。
曲目演畢後，樂團返場加演黨慶委約曲目《紅船曲》，以及大俗古典曲目《康康舞曲》。總覺得《紅船曲》的速度有點快，跟樂曲要表達的情緒有一點不搭，如果放慢一些或許更好，但這首曲子還算耐聽，屬於應景佳作。
這場演出無疑是高水平的，真正具有藝術性的，在江西出現也是難得的。觀眾數量及秩序不如沿海發達城市，有點可惜但也可以理解。至少，我認為從一些觀眾行為的細節中，看得出來還有提昇的可能，不致於絕望。
很久沒來江西藝術中心了，原本作為停車場的空地，有一部分租給遊樂場使用，或許市民就更願意過來「玩兒」了，玩久了，或許就能聽聽音樂、看看戲劇，對情感與思想有所深入，然後就真的能有「文化強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