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新興宗教問題

　　2017年5月13日，法輪功於美國紐約舉辦「世界法輪大法日」遊行，慶祝法輪功「傳法」二十五週年。是次活動，有數名法輪功學員，身著臺灣阿里山鄒族傳統服飾，手持「法輪大法在臺灣阿里山」字樣布條，表達世界各族人民「修煉」法輪功的景況。孰料，阿里山鄒族群眾得知消息後，引發強烈不滿情緒，向臺灣法輪大法學會表達抗議，認為法輪功侵犯鄒族「傳統智慧創作權」。5月22日，臺灣法輪大法學會派遣代表至阿里山鄉公所發表聲明及致歉，承認舉動造成冒犯，但據臺灣原住民電視臺報導，鄒族人士多認為所謂「道歉」缺乏誠意，可由於尚欠法源依據，「只能」選擇諒解。

　　法輪功自1994年傳入臺灣以來，從最初的一萬名名成員，到如今數十萬規模，不容小覷，可法輪功在臺灣的定位，始終模糊。據網絡消息指出，法輪功曾向臺灣當局「內政部」申請宗教團體登記，但因教義模糊不明確，故未成為立案許可之新興宗教，加上法輪功自稱成員僅依靠氣功打坐「修煉」，不全然有宗教屬性。但是，在臺灣的社會氛圍下，宗教組織並不一定要依法登記才可活動，甚至不一定必須登記為宗教組織，例如自1990年代由宋七力（本名宋乾琳）主導的「大日宗」（宋七力宣稱有分身術，以兜售法相牟利），則將協會登記為「社團法人」，於臺灣行政事務部門的宗教資訊網查無資料。

　　即便合法登記，一般情況下，臺灣當局也不干涉各宗教組織之教義內容或宣傳活動，例如妙禪主導的如來宗（登記為如來實證基金會），宣稱有九萬信眾，且因感應起乩、膜拜教主、介入大學社團、集資牟利等事件，引發臺灣輿論熱議，可從未有公權力介入制止。且前述之宋七力案，臺灣司法部門曾展開調查審判，臺灣最高法院終於2008年以「宗教自由」宣佈宋七力無罪。在現代化的社會裡，「邪教」成為一種很難掌握的相對性概念，不同政經體制、不同價值觀，就會對宗教是否有「邪」產生差異認定。更何況，在當前浮燥不安的社會環境下，各種新興宗教自然盛行，趁虛填補人們空虛心靈，倘若不嚴重違反法律，也難以扼止其活動。更何況，在臺灣信仰新興宗教的，有不少高知識分子、政經人士、社會名流與演藝明星，例如：臺灣法輪大法學會理事長張錦華是臺灣大學新聞研究所教授，臺灣歌手江淑娜及加拿大音樂工作者馬修連恩均是如來宗的信徒，前民進黨主席謝長廷亦長年支持宋七力。

　　法輪功入臺二十餘載，因其宗教以外的政治方面宣傳，實為兩岸關係增添極大變數，也影響著臺灣人民對大陸當局的印象，這與兩地資訊差異有關。筆者與諸多大陸友人的私下訪談，瞭解普遍大陸民眾對法輪功的「邪」較有定見，其中很多是基於文化常識、醫療知識及社會治安等方面問題──如李洪志宣稱的世界毀滅論，或是修煉法輪功即可使身體健康（有病不需服藥治療），甚至爭議甚大的天安門自焚案等。姑且不論大陸當局的長期宣傳是否影響民意，但對於法輪功的激進思想或行為，大陸群眾較有清楚且具體的認知。

　　但是在臺灣方面，多數群眾並不清楚法輪功的發家史，一般外人也不瞭解其教義教旨，臺灣當局亦不插手介入，又在法輪功及旗下傳媒的散播後，臺灣多數群眾僅可知道法輪功所謂「受迫害」的一面，加上臺灣過去的反共教育、當下的反中思潮，不少人士對法輪功產生「同情」，或者是「政治結盟」。這也是兩岸人民對於法輪功，較大的認知差異或衝突，並影響對兩岸交流相關事務的判斷。

　　近年，法輪功在臺引發的最大爭議，就是因長期佔據一０一大樓外廣場向大陸遊客示威，而紅左色彩濃重的「中華愛國同心會」則不時開著擴音宣傳車前往挑釁，甚至多次攻擊傷害法輪功成員，造成治安事件，與「香港青年關愛協會」與在港法輪功之衝突類似。此類事件，至少造成以下幾點問題：一、製造社會恐慌、治安混亂；二、降低大陸遊客興緻、影響旅遊產業；三、社會出現對法輪功的同情意見、或形成兩派人士對立。

　　這些問題是互為矛盾、有待辯證的：如為保障治安，使旅遊環境更為清淨，透過公權力取締，則會加深法輪功博取社會同情的機會。（況且，臺灣當局一般不會這麼做。）但如果放任不管，法輪功造勢範圍擴大，也會影響週邊生活環境，甚至招惹敵對激進勢力產生暴動。這就是為何臺北市長柯文哲曾欲鐵腕解決、不惜撤換警察局長，最後仍不了了之的緣故。2015年3月8日，臺北市警察局曾同時驅離一０一大樓外廣場法輪功及中華愛國同心會成員，孰料隔日法輪功成員又現身廣場，並高喊「我們回來了」！隨後兩派勢力又在旅遊景區產生嚴重爭執，至今仍不時有暴力衝突，既影響臺人觀感及生活品質，也減損大陸遊客遊興與安全保障。

　　倘法輪功問題懸而不解，將會嚴重影響兩岸民間或官方的交流活動，更會左右臺灣人民對大陸當局的理解印象，使兩岸愈走愈遠。例如2013年，海協會會長陳德銘蒞臺訪問，法輪功率眾赴場抗議，並發動旗下傳媒大作文章。凡是兩岸出現負面新聞，如鍾鼎邦、李明哲案時，亦連續密集發訊表達主觀立場。尤其鍾鼎邦即為法輪功成員，因觸犯大陸有關法律被關押近兩個月，期間除法輪功出聲最力以外，還有各特定意識形態政黨、社團、組織聯合表態。

　　2016年7月，臺灣發生運載大陸遊客之遊覽車，遭情緒不穩之司機蓄意縱火，造成26人死亡的重大慘案，這本是觀光行業監管不周，以及人員聘用未臻周詳的意外，可法輪功的「新唐人電視臺」卻發佈新聞稿，揭發大陸移民來臺之蘇姓司機，是因父親遭中共迫害、被劃為黑五類，故「始終憤恨難消」才犯案。可事實是，蘇姓司機曾因性親女導遊遭判刑五年，又與妻子失和分居，才因對現實不滿蓄意犯下重案。這本是單一刑事個案，卻被法輪功媒體塑造成意識形態對立，這對兩岸交流尚有模糊地帶的情況下，徒增火上澆油之勢，使謠言毀謗肆意流竄，聚沙成塔，影響人心之變化程度不可輕忽。

　　另外，法輪功以「神韻」晚會，、交響音樂會，或音樂、攝影、繪畫等比賽項目，包裹所謂「神傳文化」「中華文化」外衣，對其信徒及一般群眾散播教義思想，雖然目的明確、內容粗糙，但著實從文化上打開法輪功生存的道路。雖然，觀賞者與參與者大多是法輪功信徒，但難免有不知情人士誤入接觸，並信以為真。例如法輪功諸項文藝競賽，吸引不少臺灣學生參與，在未明瞭相關背景資訊的情況下，參賽者都以為參與到國際規模大賽，並為之代言。甚至，亦有觀賞「神韻」者單純地認為，節目所傳達的便是傳統中華文化，殊不知許多情節均屬臆測。

　　更為驚人的，是法輪功對於正統宗教的污蔑。曾經在河南猖獗的全能神教會，現已傳播至香港、臺灣一帶，甚至在臺正式登記成「新歌教會」，吸收不少信眾。但由於基督教的一神教立場，使正規教會高度警惕，港臺教會積極地發佈有關資訊，提醒教友及普通群眾慎防異端，管道豐富暢通。在正統教會的積極襄助下，毋須公權力及政治陣營插手，則能自動清掃門戶，遏止邪教。可兩岸傳統信仰屬多神式的佛道融合宗教，未有強烈的排他性，在宗教自清方面顯然難以施展。佛光山開山長老星雲法師，曾公開表示法輪功僅係「附佛外道」；中臺禪寺惟覺法師曾說法輪功「剽竊佛教中的術語，戕害人的生命，是欺世盜名的邪教」；淨土宗名僧淨空法師亦認為法輪功屬於邪教，且違背佛法經典。但很快的，這些高僧被誹謗成「政治和尚」「御用法師」，其話語效力亦有限。（這也與他們平時表現的政治立場略有關係。）甚至，在臺邪教因教義簡單、組織靈活、活動有趣，更能吸引傳統宗教信徒，對宗教信仰狀況重新洗牌，為社會埋下不穩定因子。

　　所謂「邪教」，是文化方面之「邪」，扭曲歷史、經典，為一己牟私利私權，罔顧信徒公益，戕害信徒思考之自由。法輪功已在臺灣多所大學成立「法輪大法社」，甚至漫延至部分高中，臺灣不少青年學子本已受政治現實或民粹煽動，形塑特定意識形態，倘若與法輪功合流，後果不堪設想。綜上所述，法輪功所作所為，目前至少已產生治安動擋、散播謠言、顛倒是非等問題，加上其強烈的政治意圖，對兩岸進一步正常且健康的交流，絕對是個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