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民國九十四年十一月底,由於身為副班代,被指定參加系學會一項重要會議,主要內容為審核學期預算,並討論其細節。系上四年級,每年級各一班,規定每班推舉十名代表與會,故至少有四十餘位同學參與此次會議。
其實我心中早有準備,這種「模仿民主型式」的民主過程,是沒有一點意義的。或許是應付法律程序,又可能是為了符合民主精神,但當次的會議,卻讓我覺得民主已死!主要原因,是在於人們無法理性的判斷、法規的濫用、階級之不同,而使得兩造辯論雙方毫無交集,活像是雞同鴨講。由於我剛入校為一年級,「資歷」最淺,故講沒兩句話,便被許多「資深」學長、姐一炮打回。可笑啊!真正的民主行為,能分階級嗎?民主的真諦,便是人人平等、票票等值,而非只因長我幾歲,名義上稱為「學長」或「學姐」,便有權利可張牙舞爪。
算了!當大環境如此,對於小環境也不好苛求了。只是社會上有太多人掛羊頭賣狗肉,號稱搞民主,卻搞出假民主的行為,使得我又不得不講幾句話,表達心中的不滿與不屑。套句我當時在系學會議上所說的話:「我並不想改變什麼,我也知道我不能改變什麼,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見罷了!」
【人民民主】
我們經常笑一些國家專制、獨裁、不民主,但若以現在臺灣所做所為能撐之為「民主」的話,依我看世界上沒有地方是不民主的。反正,所有行為,都可經由解釋,「圓」成民主!
早期由於政府政令宣導,而今是政黨煽動民眾,大家痛恨「萬惡共匪」,總覺得他們蠻橫、無理,不民主。但可曾見過,在大陸「淪陷」之時至文革前夕,中國共產黨是持續推動選舉活動的,乃至於現今,人民大會代表每五年都要「選舉」出新任國家主席。雖然他們的提名作業由黨指揮,且恰好同額競爭,所以選民怎麼選都可以選出「應該當選」的候選人,但經由一整套提名、表決的作業,也不能說他們不民主。
另外,我前一陣子與一位越南籍同學談話,得知在越南共產黨的領導之下,人民代表也是同樣方法選出,原則上這種方式極類似蘇聯的「蘇維埃制」,由最基層蘇維埃不斷選上,層級逐漸提高,也就是所謂「間接民主」。而美國所指的「邪惡軸心」──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北韓)亦是比照辦理。況且人家國名都寫上「民主主義」了,怎能說人家不民主呢?不是只要名稱掛上「民主」二字,就是民主了嗎?
假如名稱裡有「民主」二字,卻不一定民主,那麼我們便可以比較客觀地來看待發生在廿一世紀臺灣島上的異像了!
【到了臺灣,發現文革還在搞】
「到了北京,不知官小;到了上海,不知錢少;到了海南島,不知身體不好。」其後,民進黨人謝長廷補上一句──「到了臺灣,發現文革還在搞!」雖然此句話好幾年前就流傳於民間,而筆者亦早就發現,故創作短篇小說《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明嘲暗諷,但這種現象不能當玩笑看待,反而要嚴肅以對。
這幾年來,臺灣人已經不理性了。北韓強調「先軍」,意思是「一切政策以軍事優先」;而我看臺灣雖然表面無此名堂,但實際上卻在搞「先政治」,政治狂熱已經成為全民運動,每個人都在為政治鬥爭盡一己之力,使得許多類似紅衛兵的政治組織、或名實不符的「假公益組織」,如雨後春筍般地成立!
究竟什麼是「類似紅衛兵」的組織呢?這幾年,社區運動蓬勃發展,就民生而言是一件好事,大夥兒樂觀其成。民國九十四年十一月中旬,與一群同好前往臺南海安路參訪,看到當地社區組織對政府失敗的政策,化腐朽為神奇──將廢墟妝點為街道美術館,雖然這只是隱惡揚善的一種方式,但聊勝於無,總是為社區盡一點心力。但有些單位則不然,掛著一些為人民、為公益的招牌,骨子裡又是一齣政治鬧劇!或許出發點是對的,但要不是迷了路,就是走錯了路,走到不該進入的政治之路。所以,大夥兒為了不同立場、不同黨派、不同省籍、不同種族,又得要大吵一架才甘心!
接著,開始你鬥我、我鬥你,某電視節目上訪問了市井小民,卻有因為政治立場不同而距絕賣麵給某位客人,或某些人堅決不上色彩鮮明的餐館用餐!更激烈者,便開始進行破壞,因為偉大的領袖毛主席認為「只有破壞才能建設」,暴民們才能依照自己的政治藍圖,創造一個「偉大的共和國」!
而在文革時,紅衛兵的鬥爭講究的是「快、狠、準」!捉人家小辮子要快、批鬥的招式要狠、思想路線要準!而在現在亦是如此,總是將無事化有事、小事化大事,再用自我主觀意念去打壓他人。最明顯的例子即是以下一例,這是經常可聽見的論述:
「我們要拋開政治立場、要客觀地去看待這些事情!不要主觀,要公正持平。而……」
諷刺的是,刪節號所表示的內容,完全是發言人的主觀思想。這種假公正、假客觀已是屢見不鮮。
另外,在資訊便捷的網際網路上,更有「假筆戰」的情況出現。其實也不過就是互相討論,當對方快要壓倒己方了,就說人家是惡意打筆戰。又或是出現以下可笑訊息:
「我不想打筆戰,我討厭那種感覺,只是……」
同樣的,刪節號中的內容,也是發言人的惡性攻擊、輕視、不尊重。其實「筆戰」不過是口語辯論的文字形態,是可以正常存在於人類生活中的!為何人們不能好好辯論、或是討論呢?偏偏要扭曲事實,再用一個看似理性但實質瘋狂的舉動去欺騙自我?
而今人們,都是假民主之名,行專政之實,用一種很平和的語氣,去箝制他人的言論自由。如同我在系學會所遭受之事一樣,記得某位學長曾經說過這麼一句話:
「我都理解學弟的意見,也很希望學弟能有意見,只是……」
相同的,「只是」後面所接的,就是反駁所有意見,且為反駁而反駁,也不打算讓我補充了。也罷!與這些人浪費口沫、勞神傷心,是沒意義的。
說了那麼多,是想證明一件事。在號稱民主自由的臺灣,其實是高度不民主的!這個時代,臺灣人無法公開表示自己的立場與想法,也無法照自己的意志發表想法,甚至我主辦演出《黃河大合唱》,都被人指為「不愛臺灣」,這種可笑的世界,怎能期待有何民主作為?
等吧!文革還沒搞完吶!
註記:書寫至此,才猛然想起中共文革期間,江青亦使用「政治不正確」之理由,禁演《黃河大合唱》,只因其歌詞有「美化國統區」之嫌。
【我的第幾權?】
這是我最近才注意到的議題。
除了行政、立法、監察三權之外,媒體監督「號稱」為第四權;而近來又發現公民監督為「第五權」。
全臺第一個「第五權公民行動組織聯盟」在臺中縣產生,於民國九十四年底的三合一選舉中,辦了個「縣政申論考試」與「縣政答辯會」,要求三位縣長候選人交出書面資料,及親臨現場參與答辯,以說明施政藍圖。該聯盟認為,「雖不能代表全體縣民,但所問之問題亦有關縣政發展」,而結果只有民進黨邱太三一人應試,其餘二人「缺考」,並被評為零分,該聯盟甚至認為「只有邱太三有心選縣長,所以應該投給他」。
在我看來,這是件很玄的事!「第五權」的概念是來自於「天賦人權」,為何上天賦予我的權利被擺在第五而非第一?難道我的力量是被政府機器榨乾之後,再受到狗仔媒體的精神轟炸,最終再做出一個「雖代表性不大、但應該很有意義」的行為嗎?奇也怪哉!
另外,我主張,應當往下沿伸,把權利通通挖出來!例如我在政治活動時應有「緘默權」(此被迫排序第六),難道我就不能隔岸觀火,悶不吭聲,等著看好戲嗎?還有如「亂鬧權」、「瞎扯權」、「搗蛋權」……民主行為可以表示立場的方法太多了!何止僅有五權?
「雖不能代表全體縣民,但所問之問題亦有關縣政發展」,職是之故,要求所有候選人乖乖聽話,是滿怪的一件事。假如今天我個人對各候選人政見了解不夠,想要深入詢問,那我也應當一人發一張考卷要求填寫,並請他們某月某日某時某分到我家客廳,我問他答,好讓我得知究竟他們耍什麼把戲?太扯了!選民要知道政見的方法有很多種,例如官辦政見發表會、選舉公報……等,都是可以為民解惑。今天某個組織辦了某個活動,憑良心說是毫無公信力的!即便是聯合再多社團、再多人連署背書,都只是一廂情願,各候選人是沒義務參加這種活動的。
再者說,要講政見誰不會講?要畫藍圖誰不會畫?多少年來、多少位候選人舌燦蓮花,口沫橫飛,講出多少理念,但這就是投票的唯一準則嗎?世界各國都一樣,空頭支票隨便開,政策牛肉當場換成組合牛肉,選民怨聲載道,又奈他何?我認為,民見舉辦「政見答辯會」,較像是一場「演說比賽」;而設計申論試題要求候選人作答,則是一場「作文比賽」。不但不能當做選舉的根據,亦無實質之必要性。
其實,上述的幾項論點,在該聯盟的網站中,早已討論的沸沸揚揚。雙方你來我往,毫不相讓。或許最原始的出發點確實是有理想、有目標,想要為自己的家園做一些事。但是,時機之敏感、態度之不正確,是受人質疑的唯一關鍵!更重要的,這麼多社區組織集結起來成立個聯盟,那也只是某部份人(可能很大部份,但絕非全體)的某種行為表示。而今要廣大民眾或政府官員去配合他們,似乎在體制與倫理上是不合的!
實際層面而言,要成立什麼組織都是當事者的事;我們不便多問,也不能多問。但相對的,聯盟、社團組織也不能干涉個人自由意志,不能只因「我們是為家鄉好,所以大家要聽我們的」。社團可以透過宣傳手法,吸引他人贊同,如宗教一般,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若要吃齊唸佛者身掛十字架,那豈不是開民主倒車?
更何況,若某組織拋出的「自以為好」的議題,那不又與候選人講出「自以為好」的政見一樣?有時候雖出自好心,但稍不注意便被有心者利用。誰能保證出席「政見答辯會」之人就是「一心為縣政服務」者呢?自古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某位候選人單槍批馬,獨自與會,真是與《縱囚論》一文所述「上賊下、下賊上」之意圖不謀而合。且看綠色立場濃厚的自由時報,在「政見答辯會」之後的早報中,以斗大標題贊揚民進黨候選人的「勇敢之舉」,這無疑的是為他做了一項大宣傳!
其實,能有社會運動、社區營造組織,是一件好事。但當社運被工具化時,便成為笑話了。我期待,「第五權」是真正在監督,而非主導,更不是操盤。而社區運動更不是政治運動。我記得,共產黨是最強調「人民民主」──叫大家都去管政治的,所以毛澤東主席於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一日,登步天安門城樓,昂首高呼「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此景,不也和現在之「民主」,有異曲同工之妙?
【祭「德先生」文】
不幸地,「德先生」已經往生了,我們無法確切知道是何年何月何日,亦無從得知為何而死。有些崇拜「德先生」之人,尚以為他存活於人間,但於此必須很沉重的宣告惡訊,「德先生」雖為人類貢獻良多,但他仍已永遠的離開我們。
卻也有些人,明知「德先生」已死,卻巴著他的屍骨不放,看似真感情,實為希望做最後的利用,恨不得把「德先生」的肋骨取出,當成手中權仗;把皮膚割下,做為掩飾大衣;把血液抽離,當滋補飲品;把腦髓挖開,期望以形補形。
看似殘忍,但眾人習以為常。甚至有人認為,「德先生」就是因此而死。好好一個完整的個體,各方面都是眾人的模範、學習的榜樣,但大家認為學習太累,不如「直接取用」!有些人假「德先生」之名在外招搖撞騙,害得「德先生」信用破產;有些人請「德先生」改善生活品質,卻只有少數人從中得利;有些人希望「德先生」能帶給他們一絲希望,卻被暴力、槍彈給一舉攻破!
嗚呼!「德先生」的人格向來被世人推崇,其力量無限、道理無窮,但再巨大的力量也抵不過心地險惡的政客們。「德先生」數度遭政客綁架,身心受創,亦造成社會恐慌,但「德先生」心地善良,不會反抗,只知道莫莫地看待這可笑的一切,並慢慢的離開。可憐世人、悲慘世界,天道何存?良心何在?
有人妄想借屍還魂,假造一個「德先生」,但「德先生」是不容偽造的!也無人得以偽造!許多人只學到其表面,卻不知「德先生」精神的內涵。「德先生」從不講明真理為何,他重要的中心思想就是要諸位自行選擇,並尋找對自我最有利、最實際的答案。有時,「德先生」是哲學家,教人如何思考。有時,「德先生」是評論家,教人勇敢吐出建言。有時,「德先生」是行動家,教人起而行並選擇實現理想。如今,「德先生」是一具冰冷的骨骸,存封在不起眼的棺材中,並將回到生育他的土地之中。
「賽先生」是「德先生」的好友,他們倆一塊遷居此地,並被眾人視為照亮未來的明燈!可惜一位賢人先走,使燈火減弱,前途迷矇。可惜、可惜。
嗚呼哀哉!「德先生」一人之死,正是公義之死、道理之亡。期盼藉由「德先生」之死,能喚醒醉酒已久的良心、理性,能重拾「德先生」之遺風,使其死得有價值,不致遺憾!
願,「德先生」走得一路平安。
【結語】
民主不是只有點人頭、算計選票。民主更不是掛在口邊說說,而其實正行專制。投票選舉是民主的表示方法之一,但不是民主的唯一;民主更不是兩方人馬互吵一場、互幹一架就能解決的事情。電視上常報導所謂「民主聖地」,難道被誰長期執政就稱為「民主聖地」嗎?亦或是志同道合者聚集一處之地才為「民主聖地」?
酬庸、攻訐、批鬥,已經是現代政客必須要會的三種作風,為了贏得統治權,不擇手段、不計一切成本,甚至把人民洗腦、愚化,連什麼叫民主都搞不懂了!另外,把政治狂熱當民主素養,更是徹底歪曲了民主價值!不過,若只是求個統治權,就給他吧!但可笑的是,那些人根本不會治事,胡搞一通,瞎做一番,使人民失望、乃至絕望。
我們都認為越共應該也是專制的,但越南人民不過問政治,亦是生活的快樂無比。反而來到臺灣,把國會打架當笑話、把立委失言當消遣。而大陸同胞來臺,首要看元首捅什麼婁子、官員搞什麼飛機,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人言者,信也,信口雌黃,必有報應。人為者,偽也,以偽亂真,必遭天遣!
哇,誰知道這篇文章在寫成後十年,歐美也跟進了。
生活在民主社會,竟讓我感念極權專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