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中國家歌劇院《齊格飛》觀後小記

【演出資訊】
演出節目:華格納《尼貝龍指環》系列——《齊格飛》
演出單位:中華民國國家交響樂團、西班牙拉夫拉前衛劇團、特技空間、戊己劇場
演出人員:呂紹嘉(指揮)、Carlus Padrissa(導演)、Vincent Wolfsteiner(飾Siegfried)、Rodell Rosel(飾Mime)、Jukka Rasilainen(飾Wotan)、Nathan Berg(飾Alberich)、Andrea Silvestrelli(飾Fafner)、Susan Bullock(飾Brünnhilde)、張嘉珍(飾Erda)、林孟君(飾林中鳥)等
本文依據:公元2018年10月14日下午15時於臺中國家歌劇院大劇院

臺中國家歌劇院《齊格飛》觀後小記

  繼觀看《萊茵黃金》《女武神》之後,把臺中國家歌劇院的《尼貝龍指環》系列看個整套,似乎成為一種挑戰、情懷或期盼,這可能已跟演出好不好,或究竟是否著迷於華格納作品,其實不見得有太大的關係。誰能知道,下次再遇此盛事,又是何年哪月呢?

入場,熟悉的感覺,不用再多說。NSO調完音準之後,燈光全黑,呂紹嘉悄無聲息地就位,直接讓音樂開始,這種神祕感挺好,很讓觀眾迅速融入情景中。(不過在《萊茵黃金》演出時使用的螢光指揮棒,為何後來都不用了呢?)

觀賞前一日,我才結束九江行程、連忙返臺,在六、七小時的交通運輸顛簸下,其實隔天觀演日還是相當疲倦。但此次《齊格飛》,格外讓我感到樂隊有精神、力量,讓我還能夠保持一定精神把全劇看完。(但必須坦承,第二幕在林中鳥出現之前,實在睏得有點撐不下去。等長笛樂音出現,林中鳥歌聲響起,我就又有精神了。)樂隊的細節表現說不上大好,也無有大壞,銅管的一些問題其實構不上大毛病,不覺得對節目有什麼嚴重影響。

由Vincent Wolfsteiner飾演的男一號Siegfried,當然是全劇亮點,能演會唱,還貫穿全劇四小時,而且劇首劇末都有相當一致的表現水平,這對表演功底跟身體耐力都是很大挑戰。

比較不理想的,是由Rodell Rosel飾演的Mime,似乎有兩次臨近破音,聲音狀態欠佳,但幸好他演技補償了一些過失,把人物形象刻畫得頗為生動。張嘉珍飾演的Erda及林孟君飾演的林中鳥,不知是不是因為「起點太高了」(站在高臺或被吊在半空中),對表演的心理狀態造成一定影響,總覺得聲音似乎出不大來,隔層紗一般。

看到PTT上,有人在討論這個拉夫拉版本的《指環》製作,所使用的舞美、特技及演員肢體,是否過於「譁眾取寵」,但我想導演無非是要為古老神話打造一個充滿科技感的虛擬空間,製造一些文化上、視覺上的衝擊。做為《指環》全局,這種設計其實挺有獨到見解、趣味創意的,只是每年只看其中一部,也就是聚焦一個部分,難免不能對作品全貌連貫理解。倒是《齊格飛》第二幕金屬巨龍的出現,確實不若《萊茵黃金》那樣震撼有氣勢,Siegfried屠龍的身段也有些「隨便」,這一段落的劇情張力不夠,只好用音樂來湊了。

還留意到一個狀況:投影背景裝置的其中一片,似乎在第三幕末段出了問題,上面放映出了英文錯誤訊號,過一會兒消除了。

字幕的製作與執行很有水準,部分段落也用了一些較為生活化、本土化的語言處理。(插個嘴:上次在澳門看《愛情靈藥》,我就想其實可以撇除原始劇本,用新的故事語言做為歌詞字幕,應會更有效果。)不過Erda出現時,突然用了很多文白相雜的處理,例如出現了「汝」(用於替代「你」)一字。或許此舉是為了凸顯Erda的神格,但其實沒有人規定神祇都要用比較古老或嚴肅的語言講話,又其實「汝」是在文言文中常用,但文言文是「書面語」而不是「口語」,因此透過劇中人物說出「汝」字,難免有點為擺弄而擺弄的錯覺。(就跟現在電視上,各種明明不知道以前是怎麼樣,還要尷尬硬演出來的清宮戲一般。)

其實在整個觀演過程中,我最想吐槽的點,且直接引發我必須要寫一篇觀後小記的因素,實與節目無關,而是與歌劇院的態度有關。去年,歌劇院演《女武神》時,為體恤中場休息觀眾用餐,在大廳擺放紅色塑膠椅供觀眾使用,但卻遭長榮大學教授陳錦生嘲諷,批評「很醜」,引發輿論熱議。今年,紅椅不見了,改成一座座黑色圓柱體(柱高有曲度),讓觀眾有「立食」之處。但是,這種作法實在不妥,尤其凸顯歌劇院缺乏原則、沒有良好的服務意識,原因如下:

一、雖然紅色椅子醜,但畢竟是方便,一年也就擺這麼一次,而且明年《諸神黃昏》演完後也不一定再有這類特殊演出,又不是天天擺,難道特殊時期的特殊安排,也要因人廢言嘛?

二、立食黑桌有個主要缺點,就是難以保證使用率最大化。我跟朋友在找用餐處時,看到有幾張桌子只有一個人使用,而他還把包擺上去,這樣我能不能去搭抬?是否有可能起紛爭?(自從七月在歌劇院與驚世三寶吵架後,就很怕再於歌劇院與人起紛爭。)一張桌子該給幾個人用?沒個準兒,全靠現場默契。擺放椅子最明確,每張椅子一個人坐,總不會有分歧吧!

三、紅色椅子醜,黑色柱桌就不醜嗎?要我說,歌劇院大廳以白色為主的牆面,配上一座座黑色曲線圓柱體,如果不說,我還以為這是來到殯儀館參加告別式了!喔不行,自從上次「直銷」事件後,歌劇院就不開放商業租場了。

四、如果有觀眾不方便「立食」該怎麼辦?歌劇院遊客眾多,能坐人的地方大多不會空著,劇院難道不應該優先保障觀眾的休息權益嗎?(觀眾才是劇院的消費主體啊!)

劇院應該是服務觀眾的,在公共服務方面,功能、實用應是第一考量,其次才是美感或其他附加價值。如果一切以所謂的「美」為優先,那乾脆也別讓人吃飯了,否則那麼多觀眾拎個鼎泰豐、吳寶春或添好運的外帶到場,豈不也拉低歌劇院「高貴」的格調?

本文是無章法的隨便寫寫。總的來說,節目還是能留給人很好的印象,音樂好聽,視覺有趣,其實已令我十分滿足了。只是在觀演體驗方面,或許劇院還能做得更好些。

不知明年《諸神黃昏》能否到場觀演,在此也留個念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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